秦家的宅院位於帝都以南，掩映在一片小小的院落之內。

這是一座有些年頭的老院子，兩扇雕花紅漆大門雖說每年都在刷漆翻新，但也難以掩飾那斑駁暗淡。

“這就是帝都秦家？”

楚傑不敢把車子停靠在秦家大門前，只能遠遠的隔著條巷子，便把車子停下，然後帶著陳小川步行過來。

見陳小川目光疑惑，楚傑不由得苦笑道：“陳先生是不是覺得這門面不夠氣派，和秦家的身份不符？”

“準確來說，這裏是秦家的祖宅，裏面住著的都是秦家各房的真正話事人，當然，秦家掌舵人，秦老太爺，也住在這裏。”

陳小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，略粗看著院子，雖然占地頗廣，奈何門面略顯寒酸，根本不像是世家大族該有的模樣。

要不是楚傑帶路，陳小川還真沒辦法找到這個地方。

在他的印象當中，這堂堂帝都秦家，就算不是位於那富人紮堆的奢華別墅區，也該是向金陵方家那樣的別有洞天，鬧中取靜的江南式亭臺樓閣的水榭庭院吧？

望著那兩扇半掩的紅漆雕花大門，陳小川不由得想到了一句話。

低調奢華有內涵。

“陳先生，要不要我陪您進去？”

楚傑略微猶豫，便笑著問道。

“不用了，這是我和秦家的事情，你身為楚家人，要是把你牽扯起來，這就不妙了。”

陳小川婉拒了楚傑的好意，朝他點點頭道：“這個人情我記下了，你先離開吧。”

“好，這是我的名片，日後陳先生還有什麽需要，請務必聯系我。”

楚傑也不堅持，他身份特殊，要是跟著陳小川一起登門，那就是在明擺著向秦家透出一個危險的信號。

他自然是不敢如此的。

陳小川接過名片放入口袋之中，說起來他對楚家並無太多的惡意，主要是那楚青羽還有楚雄太過可惡，這才出重手教訓了番。

能夠與楚傑這樣的楚家人化敵為友，陳小川並不介意。

等到身後的車聲消失不見，陳小川吐出口濁氣，邁上了秦家大門前的臺階。

“陳小川登門拜訪，懇請秦家開門一見。”

他的嗓音並不大，然而在真氣加持之下，依然是如同晴天雷霆一般，震得秦家大宅內眾人擡頭，驚詫不已。

片刻過後，秦家大門內走出一個管家模樣的白發老頭，朝陳小川笑吟吟的一拱手道：“陳小川先生對吧，我們秦老太爺請你進去。”

陳小川點點頭，跟隨在管家身後，進了秦家大門。

“等等，奉命搜身，還望見諒。”

大門內是一片水磨地磚，鋪得整整齊齊，而在當中則有一道丈高的影壁，上面沒有多餘的圖案，只有一個龍飛鳳舞的“秦”字。

影壁之後，兩個穿著西服的男人繞了出來，面無表情的攔住陳小川道。

那名管家朝陳小川歉意一笑。

陳小川當即明白過來，這秦家果然是戒備森嚴，並非像是表面上那樣的普通人家。

他此番登門，是為了了解和秦龍的恩怨，給自己討個公道，並不是來鬧事的。

是以陳小川沒有阻攔，任憑那兩名男人對自己仔仔細細的搜了一遍身。

“秦家樹大招風，難免會有人心懷不軌，這番例行公事，還望陳先生見諒。”

那名管家客套了句，帶著搜身完畢的陳小川，往秦家後院的書房之內走去。

“老爺，陳先生已經到了。”

“請他進來吧。”

書房內響起道頗具威嚴的蒼老嗓音，那名管家點點頭，為陳小川推開門，示意請他進去。

陳小川臉色平靜，當即邁入了書房之內。

第一眼，他便見到了書房上首，一個站在書案後面提筆急書的老人。

而在書房的一角，則是立著一名老態龍鐘的長發老者，他滿頭白發如霜，隨意披散在肩頭，正靠在墻壁上閉目養神。

似乎察覺到了陳小川的註視，白發老人雙目猛睜，透出兩道暴漲開來的精光。

“小子，剛才就是你在門外用內勁喊話吧？”

白發老人緩緩開口，嗓音很是嘶啞澀暗，像是老鴉夜啼。

陳小川沒有說話，上下打量了眼這個白發老人，憑著對方那中氣十足的嗓音，陳小川便可斷定，這人一定是個武道高手。

察覺到對方那莫名的敵意，陳小川臉色不由得凝重了幾分。

“年紀輕輕，就能破去我派的龍象金剛功，看你也是師出名門。”

白發老者笑得越發難聽起來，“小子，有時間和我切磋切磋。”

“……昨天夜裏和我對戰的那個光頭，是你的徒弟？”

陳小川心下默然，聯想到昨夜那毫無征兆的遇襲，頓時開口問道。

“算是半個入門弟子吧，你小子下手太狠毒，用內勁震傷了阿泰的渾身經脈，如今他等同廢人，這輩子都難以恢覆。”

說到這裏，白發老者的眼底敵意，更是濃郁了幾分。

“好了，都少說兩句。”

就在這時，書案之後的秦老爺子總算擱下了筆，擡起滿是溝壑的威嚴老臉，毫不客氣的開始審視起陳小川來。

陳小川也不退避，和他相互大眼瞪小眼的對視。

“看來我們這輩人是真的老了。”

片刻過活，秦老爺子露出幾分笑意，淡淡道：“多少年了，你小子是第一個敢在我秦家大門前敲山震虎的。”

“秦老爺子是吧，我這次冒然登門，是為了來討一個公道。”

陳小川平靜道：“我想見一見你們秦家大少秦龍，我要當面問問他，派出武道高手對我截殺，我與他之間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？”

“哼！”

聽到這話，秦老爺子勃然大怒，重重一拍書案，對書房外候著的老管家怒氣沖沖道：“把那個不孝子給我帶進來！”

片刻過後，渾身血痕的秦龍垂頭走進了書房，他光著膀子，上半身皮肉翻卷，竟像是被人用鐵鞭給狠狠抽了一頓。

陳小川並不認識秦龍，說起來這還是兩人第一次見面。

他凝神望向這個陌生的同齡人，片刻後搖搖頭，在記憶裏並未找到有關這人的絲毫痕跡。

“畜生，你自己做的好事！為了區區一個戲子，竟然動用繼承人權利，連累阿泰身受重傷！”

秦老爺子望著垂頭不語的秦龍，當即抓起桌上的那條尺長的紫檀鎮紙，狠狠朝秦龍的腦門砸去。

秦龍不敢躲避，硬生生承受下來，只聽得咚的一聲悶響，他的腦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，腫脹起了一個青包。

“現在人家找上門來討說法，你讓我這張老臉往那擱？！”

秦老太爺怒聲問道。

“……我自己做的事，我一人承擔。”

秦龍依舊垂著頭，沒人看到他眼底那抹怨毒至極的猙獰怒意。

他一步一步走到陳小川身邊，低聲道：“陳小川……你去死吧！”

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，秦龍那垂在腰間的右手，猛地從褲兜內掏出柄手槍，當即對著陳小川的胸口扣動了扳機。

砰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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